清晨7时刚过，张女士就守在了电脑前，打算在“挂号网”上，“秒杀”一周后某三甲医院内分泌科的专家预约号。7时半放号，她快速刷新页面；可是，页面中部显示预约班次的日历插件却卡住了。圆圈不停地转了10多秒后，显示“由于网络繁忙或系统原因，暂无排班信息”。无奈再次刷新，10余秒后，插件正常了，但显示下周三的号“已满”……和过去一个多月的经历一样，这次她仍没能成功预约上。
要不干脆找“黄牛”？两周前，她在一家名为“给力挂号”的机构了解到，只需要提供身份证号、手机号，便能“保证成功拿到指定的专家号。”只是二三百元的“服务费”，让她犹豫不决。
更让人费解的是：网络预约挂号方便、透明，还是实名制，“黄牛”是怎么钻到空子的？
网上约满，“黄牛”却有现号
“挂号网”、“医联网”，是网上预约挂号的官方渠道。“医联网”上，这家三甲医院儿科姜主任页面下方，患者在评论“医术高明”的同时，无一例外地感叹：号太难预约了。不少患者更直言不讳：“都让‘黄牛’拿去了”。记者看到，6月4日、6月6日，姜主任的预约均已满。那么，“黄牛”手里会有号吗？
通过网上信息，记者很快联系上了“给力挂号”，并要求对方帮忙挂个姜主任的号，日期越近越好。电话那头，张先生查询一番后告诉记者，他手上有6月4日的号，记者只需要将孩子的姓名、身份证号、手机号码短信告知即可；一旦预约上了，记者的手机立即会收到提示信息。至于费用，一个号200元，支付宝担保付费，预约成功确认付款。
闲聊中，“黄牛”告诉记者，姜主任每次出诊，医院大概只会给出15个号供网上预约。这点号根本不够抢，网上预约成功的可能性太小。那么，“黄牛”究竟是如何预约的？对方拒绝透露，只是声称他们有“内部渠道”。
另一名自称“跑腿挂号”的“黄牛”，称手上有周六的号，要价300元。记者随后又询问了多名“黄牛”，尽管网上均显示预约已满，但“黄牛”手上都捏有现号，可以通过“特殊手段”预约上。按照医生名气的不同，服务费也各有高低，从200元至2000元不等。
“医联网”上，甚至有“黄牛”公然招揽生意。一名专家的评论中，“黄牛”留下了自己的QQ信息，提醒预约不到的市民可以找他……
特殊手段，就是“囤号”转让
记者联系了张女士想挂号的三级医院，对方否认有“内部渠道”。称不管是网上预约还是现场预约，都非常透明，一人一卡，凭身份证实名制预约登记；再凭着预约信息，实名制挂号看病。
那么，“黄牛”是如何操作的？记者试着询问一家名为“百事帮”跑腿的“黄牛”：“你的预约号，是不是在挂号网站上‘秒杀’来的？”对方称，确实有一部分是网上“秒杀”到的。据说，“黄牛”用自己的账号预约到的号，可以通过先取消、再预约的方式，转到记者账号下。但由于号源并不是取消后立即释放，中间会有一段间隔时间；所以，熟悉预约规则的“黄牛”，会选择凌晨两三点来操作，以保证成功率。如果网上操作没有成功，“黄牛”会转而通过现场排队，来帮客户挂号成功。
“黄牛”的说法，记者在运营“医联网”的上海申康医院发展中心得到了印证。据介绍，网上预约“黄牛”抢号的现象由来已久，名气稍响的专家预约号都存在“黄牛”囤号现象。以前，“黄牛”会用“号源秒杀器”垄断专家的所有号。2013年年底起，网站采取了多种技术手段，来防止“黄牛”抢号、囤号，如采用图片验证码、限定每位患者每天只能预约两位专家、被取消的号源随机释放等等。这些防范措施有一定效果，抢号器已基本失效，但仍无法从根本上消灭“黄牛”。
“代理预约”，“黄牛”又有新招
采访中，一些“黄牛”表示，现在操作确实不如以前方便。但据挂号平台介绍，“道高一尺、魔高一丈”，“囤号转让”的操作难度加大后，不少“黄牛”已经转而推出了全新服务：“代理预约”。即类似于“代拍牌照”，“黄牛”直接帮客户操作，实现网上预约。
在“先到先得”的机制下，专业“黄牛”比普通百姓更加了解预约的流程和预约规则，在设备上也有一定优势，甚至不排除会使用外挂程序来提高效率，因而比普通老百姓有更高的预约成功率。而“代理预约”绕过了网上预约平台的实名验证、手机验证等防范措施，网站的后台无法分辨是“黄牛”还是普通患者，技术层面几乎无法防范，这成为了网上挂号平台面临的新挑战。
另一方面，“代理预约”在法律界定上也属“灰色地带”。从目前法规看，“黄牛”通过技术手段替人预约专家号并不违法。但假如放任不管，“代理预约”极有可能成为新的“产业”，稀缺的专家号源，将彻底与普通患者无缘，造成医疗资源分配不公平，网络预约也偏离了方便患者就医、改善就诊秩序的初衷。如何防止这种趋势，有待于公安、工商、卫监等部门加以研究。
记者手记
“对症预约”何时推出？
记者在“医联网”和“挂号网”上看到，几乎所有的三甲医院，热门的始终只有那几个、十几个专家的号，更多中青年专家的号，几乎随时都能预约到，冷热不均现象非常严重。在医疗资源一号难求的同时，大量的医疗资源却被浪费了。
这背后，暴露了网络预约挂号简单地采用“病人找专家”模式的不合理性。一方面，它纵容了市民小毛小病也要找顶尖专家的习惯，让人产生“一样是点点鼠标，为何不预约更好的专家”的心理；另一方面，为“黄牛”炒卖专家号提供了便利。真正有需要的病人，反而挂不上号。
如果专家号总是被“秒杀”，或者老是预约不上，网上预约挂号的形式就有可能引来新的医患矛盾。如何保证医疗资源分配的相对公平，直接关系到公众对预约挂号的信任度。从这个角度而言，如何合理地在网上分配优质的专家资源，是技术变革之外首先应该考虑的问题。
据了解，本市从去年起，就在研究推出统一的挂号平台。在这个平台上，预约制度将实行对症预约，即基于病情的预约申请制，让对的病人找到对的医生。但关键问题是，说了一年多了，这一平台究竟何时才能推出呢？
